王一鸣 :“2017年宏观经济形势展望”专题演讲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王一鸣
在“第十五届中国企业发展高层论坛”2017年宏观经济形势环节上的专题演讲
 
        大家下午好,我主要说一下2017年宏观形势的展望。中国经济下行已经有六年了,如果按季度,加上去年四季度就26个季度的,如果按照季度里看,下降的幅度也是很大的,当然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什么时候能够驻底。现在来看经济下行的周期性因素,如果是周期性因素和结构性因素的两方面作用来看,周期性因素这是在减弱的,因为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下行,但是结构性矛盾应该说还没有完全解决,比如刚才楼部长说的,所以今年如果房地产投资往下回落,基建如果再轻微的下降,可能经济还有一个下行的空间,所以现在还是有下行压力的。
 
        现在结构型矛盾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实体经济本身来说他的结构型平衡也没有完全解决,也就是说,部分产业供给过大,而需求结构又在升级,这使得过剩的压力还会继续加大。因为你需求在变化,就实体这块,所以盈利水平偏低。实体盈利水平偏低造成了资金脱实向虚,因为没有回报,从上市公司的回报来看,过去做的统计它是一个下行的趋势,上市公司是质量相对好的一个群体,所以资金可能会进一步加剧了脱实向虚的趋向,所以造成了金融和实体的进一步失衡,这又是一个失衡。
 
        他向虚主要是集中在哪块呢?我们说从过去一年的情况来看,资金大量流入房地产领域,我们统计了一下银行的新增贷款,去年前十个月银行的新增贷款用于居民按揭的大概占到42%,如果你要加上开放贷,新增贷款比重里面房地产占的比重就很大,这个对银行来说也是一个风险品,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房地产的炒作对银行都会有影响的,所以这也是房地产和实体经济的失衡。这是我说的对比。
 
        第二、看一下全球,全球我们总的理解现在叫做低增长率,刚才楼部长也说了金融危机以后,全球经济的增长比危机的时候是0.7回升了,但是相对比较长的面来说还是下降的。这种低的里面又有很多我们说的悖论,负债率是明显提高的,债务水平上升,负债是为了增加投入,但是高负债和低增长形成了一个悖论关系。第二、由于量的利润水平很低,我们说可以达到了历史上的低点,无论是一年期的还是十年期的,你去看国际市场的利率他们非常低,但是他并没有膨胀,通胀水平又很低,甚至还有通缩的压力。
 
        第三、贸易和增长,过去五年,包括去年,贸易的增长都低于经济的增长率,我们也研究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仔细来看主要是投资品的贸易大幅度的收缩,而消费品的贸易并没有明显的变化,投资品贸易的收缩意味着全球对未来的增长是会有影响的,后续的动力会不足,投资平台萎缩跟我们现在的产能供给过大有关系。
 
        第四、我们现在都在说科技革命、产业变革,但是从主要来看,他的劳动生产率又是在下降的。包括美国劳动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都在下降。
 
        所以这四个矛盾不解决,我们的低增长困境很难走出来,所以他需要一个结构性的改革。在这种背景下,明年我们的外贸难有明显改善,可能会有所改善,但难有明显改善。这是过去三年的外贸的增长趋势线,应该说他基本上是一致的,非常一致。去年统计数据已经出来了,以人民币计算,我们外贸出口还是有轻微的负增长,如果以美元计算,负增长就很高了。明年可能会有改善,但是难有明显的改善,因为全球的背景,如果在特朗普搞惩罚性关税,那个情况就更严重。
 
        第三个从我们当前,我刚才说的结构性不是短期的,是长期的。从当前来看,我们面临的矛盾,我们说当前产能过剩和需求升级的矛盾依然还比较突出,所以我们还要进一步去产能。
 
        第二增长的内生动力还是不足,可以看得出民营企业的投资还没有根本性的恢复,当然有转好的迹象,但是还很难说有根本性的恢复。这里面涉及到中央出台的关于保护产权的意见,我觉得对恢复民营投资的积极性会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所以这个也是增强经济内生动力一个重要的地方。
 
        第三个矛盾金融风险应该说有所积累了,我们从银行的不良率,从关注类贷款占比,他的指标过去几年都是在逐步的上升,最近债券市场,你要保持收益就要加杠杆,一旦风吹草动谁先第一个退出来,这个关联效应也很大,最近债券市场出现了让人担心的事,违约事件我们说会明显增多。当然金融领域还有一个是汇率的波动,资金的外流可能会带来很多突发性因素。我们现在杠杆率很高,如果这种外部压力增大,某一个时点上会促发潜在风险。
 
        第四我们说还是有一些地区,我们也做了一些调研,我觉得还是很困难。短期可能走不出来,他需要一个比较长时间的结构性改革的过程。从过去一段时间来看,长江以北的这些省份,东北、华北、西北由于是资源型产业,重化工企业比重比较大,所以普遍来说困难省份相对多,比较集中,长江以南相对经济比较活跃。
 
        明年的走势会怎么样?我们认为今年经济筑底的条件应该说明显增多,我觉得今年应该是一个筑底的年份。什么因素呢?
 
        第一、投资他的边际贡献是最大的,尽管我们现在前三季度71%的来自于消费,投资的波动带来的边际。今年投资有望筑底。最关键的要素,一个是房地产,房地产2015年降到只有1%,去年市场转暖以后带动了房地产投资的强劲,下半年调整了以后房地产又回来了,我估计今年的趋势还会持续,房地产投资降到什么地方就能稳住呢?如果降到2015年的水平,所以房地产投资是有下降的区间的。
 
        制造业已经回升了,制造业去年六七月份出现过负增长,已经回升了,全年估计在3.5左右的水平上,我们觉得制造业的状况,制造业投资占三分之一,还有基建,可能有轻微的下降,因为取决于我们财政的支撑能力。所以如果基建轻微的下降,房地产有一定的下降幅度,制造业他是回稳的,如果房地产投资筑底,投资基本上筑底,我认为在这块经济回稳的条件形成了。
 
        供给端取决于去产能不能有实质性的推进,这个趋势能够稳固住,使得我们工业品价格的中枢能够继续上升,而且能够稳定。供给端还取决于一个新动力对旧动力的替代效应有多大?现在看来我们说不要对这种替代,现在媒体宣传的时候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服务、新模式,但是你真正静下心来分析一下体量都非常小,对传统动能很难进行有效的替代。所以我们说培育新动能很重要的词是要给旧的动能引入新的技术、新的机制、新的模式,让他张出新芽,他也是新动能。如果结构性改革会取得积极的作用,如果这三个条件,我们预期今年经济筑底的概念我觉得是很高的,他可能还有一定的下降区间。比如说去年6.7%,但是我觉得基本会能够筑底概率相对比较高。
 
        最后一点宏观政策怎么办?宏观政策再像过去那样靠投资拉动扩大投资,现在受到两个条件的约束。
 
        第一、投资效率不断下降,我们用增量资本产出比来做计算,过去几年他的效率下降非常明显,因为过度依赖。
 
        第二、投资效率下降以后,你要维持你的收益,你就要加杠杆,所以他的负债率在持续的上升,过去五年按照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我们负债率的上升16.6%左右,比民意GDP的增长会快很多,也是清算银行统计的43个经济体当中最快的,这个也是国际社会讨论比较多的是杠杆率的上升。所以我们明年怎么办?我们说中央基调是稳中求进,不要过于操之过急的工作方式来推进,需要有耐心有定力,用结构性改革的办法来调整。
 
        我想稳的领域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宏观政策保持稳定性,我们基调不变。财政政策如果赤字不变,我们赤字规模是扩大的,所以我们能够有更好的投入,包括减收,降低企业的税负,包括民生的投入,这块是积极的调整政策,可以做出贡献。包括配置性改革。
 
        后面的政策,我们说要中信,中信还要考虑降杠杆的因素,如果M2或者社会融资总规模还是保持30%的增长率,你的杠杆水平是降不下来的,因为你的GDP还在下降,这样杠杆怎么降下来呢?所以我说M2社会融资总规模也要适当的调整,要不然杠杆率是降不下来的。
 
        第二个稳就是要防控风险,不出风险就是最好的情况,而现在风险应该说在逐步的暴涨,要下决心处置一些风险品,你不去处置它就会继续的积累。
 
        第三、稳好市场的预期,靠什么引导预期,坚定不移的推进改革,靠政策的透明度,靠与市场的沟通,这个我们说提高预期最有效的办法。
 
        关键是供给侧的结构性改进,要继续的推进。去年的结构性改革带来最大的经济意义就是PPR,连续54个月的负增长以后开始转正了,而且已经持续3个月,而且回升的势头非常的强劲,我们说这是一个供需最积极的变化。
 
        今年中央明确了“三去一降一补”继续深化。去产能要坚持企业的资产沉淀的资产能不能彻底的解放下来?厂房、设备、土地,关键是通过处理僵尸企业建立一个去产能的市场化机制,而不是政府下指标,能不能通过处置僵尸企业。
 
        去库存是重点化解三四线城市房地产库存,我们说库存压力不是很大,真正的压力在三四线,而三四线在人口流出的一定要控制土地供应量,鼓励农民落户,这样能够消化掉一块产能。
 
        去杠杆现在来看短期操之过急是不行的,但至少我们要有占战略的意识,控制好杠杆的总的水平。第一稳住,不要让他再上升或者控制他上升的速度。这个是我们需要做的,要不然现在大说250,去年有人说可能还要增长20个点,那是270,如果你不控制,他很可能就要继续上升。现在企业是重点,我们企业大概是170,企业的负债100多万亿,光利息的支出与新增的GDP差不多,所以我们新增的财富会交给银行。所以企业的杠杆率不降下来,我们说要掏空实体经济。
 
        降成本主要是降低制度性的交易成本。现在企业反映脸好看了,门好进了,但是事还不大好办,为什么呢?没有激励机制。怎么样让有积极性性去办呢?这个我觉得是制度性的因素。
 
        第四、补短板,重在补“软件”短板,现在软动能最明显的征信信用系统,我们能不能整合?这个事情弄两年了,能不能把它整合起来?这是市场经济最重要的。供给侧改革我们也要拓宽领域,第二个是农业的供给侧改革,刚才说东北的玉米,库存相当于一年的产量,50%,49%是玉米,我们到东北去看2011年的玉米还在,连猪都不吃,都是财政收进来的,怎么办?这个我觉得要有一个系统性的解决方案,包括下步的小麦种、谷物怎么办?这个都需要一个解决办法。
 
        第三是实体经济,怎么样来振兴实体经济。我们虚拟经济最终来自于实体经济,如果实体经济搞不上去,虚拟经济能长久吗?不可持续的,所以怎么来振兴实体经济,这取决于各行各业,我们要做强、做实、做优实体经济,增强他的竞争力。
 
        最后就是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现在一线和部分二线房价的提高,当然我们说跟流动性有关系,流动性是一个基本因素,但是他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地价对房价权重是最大的,所以有效的增加土地供应量我们觉得是解决一线部分热点二线的关键性的问题。
 
        当然从长期来说还要有制度性的设计,我们所谓的长效机制,这里面包括房地产税的问题,包括土地政策的问题,包括财税政策的问题,包括中国的城市结构问题,包括公共资源按照行政等级配置的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我觉得有一些问题都很难,房地产一些问题很难根本性的解决。时间关系,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各位。